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BOOK-我在你的南山下,偷了一个惊叹号-UnWeekend

BOOK|我在你的南山下,偷了一个惊叹号-UnWeekend
也许他平近,也许他的笑容是狡黠的星。可是他的黑夜,早早就结束了。
photo from weibo
今天我们所讲的诗集《春秋来信》的篇目由诗人生前亲自编定,本书收录了他最重要的代表作品,一共六十三首。凭借这本诗集樱花乱,张枣为汉语贡献了独特的美学价值,他也成为当代诗歌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。

"让我冷暖不定 朝向你"
书中的第一首诗《镜中》,现已成为张枣流传最广的作品,歌手周云蓬、钟立风分别为其谱曲,广为传唱。张枣的诗歌声誉,仍然还在与日俱增。

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
梅花便落了下来
比如看她游泳到河的另一岸
比如登上一株松木梯子
危险的事固然美丽
不如看她骑马归来
面颊温暖,
羞惭。低下头,回答着皇帝
一面镜子永远等侯她
让她坐到镜中常坐的地方
望着窗外,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
梅花便落满了南山
from 张枣《镜中》

张枣的诗歌从源头上继承了“风、骚”传统,也在当代融合了中西语境,《春秋来信》是他生前唯一出版的诗集。我没有能力用关系、视角甚至现代主义这般概念来读解诗歌,但反复读《镜中》,依然能辨到些微的感动,这种感动既属于审美,也伴随融融的生理知觉催生的温暖。酝酿的情和境,足以横贯古今,遍及中西。张枣自己说,“写,为了那缭绕于人的种种告别。”面对海外孑然的孤独,他依旧试着控制语言的紧张,作为代价,他“烟抽得凶,喜欢喝啤酒,每天晚上都喝得半醉。”料来肺癌也应与此有关。

语言的弦和诗人之死 肖全摄
“生命好孤独啊
生命离开生命
连声音也没有”。
——学者作诗崔卫平悼念张枣

肖全摄
2010年3月8日凌晨,诗人张枣在德国图宾根大学医院去世。初读《镜中》的震慑,旋即融进悼念的意绪里头。死亡往往会将个体放大,导引出一场盛大的纪念魔法炒手,尽管这种纪念背后几乎意味着愈加宏大的缺失。诗人之死,像一种张力的突然消失,某个固定的时空瞬间破裂。余下的世界,照例如常运转。在每个人的世界开始运转的时候,青春大抵都笼着诗的梦。错落的长短句几经涂改,任何两字之间,都填塞了对异性和周遭世界的纷繁想象。而细密的韵脚构成的背景声全搜网,则布设着个体的精神版图里仙舞魅凰,最细碎的秘密。然而,写作始终在做减法,诗心未必能烙成诗句。尘嚣的搅扰和庸常的寡淡将诗心化作随手一叠的纸片,生根在旧大衣的口袋里;加班之后的斛筹交错,杯子一碰,都是梦破碎的声音。

肖全摄
有称“巴蜀五君子”,在报章上看到张枣和翟永明、欧阳江河的合影,笑里也写着明媚的年代。返观他的诗,有沉郁而无悲鸣,有凄切而无永伤,语言的弦索系于笔尖流泻的生命线里。
年岁更迭血色大秦,我们越来越需要诗,诗人们却在精神和肉体上相继死去明星大亨。之间的缘由北岛说得最好:“写诗写久了,和语言的关系会相当紧张,就像琴弦越拧越紧,一断,诗人就疯了。”对精绝的艺术而言,灵感的终结,也便是生命的终结,于是有头颅枕上冰冷的铁轨詹伯特,有斧钺加诸生命的哀叹,有相信未来的处于微妙的精神状态。一度我也以为这是杰出艺术难以规避的终点站,但像张枣这般的诗人,给了最明白的否定答案。

photo from weibo
“为了那缭绕于人的种种告别”
张枣在48岁的年纪就告别尘世,有时候我也愿意假想,“危险的事固然美丽,不如看她骑马归来”,但投身诗歌,注定是在语言的弦上搏精神的生死,没有退路可言。
语言先于我们而存在,诗歌先于我们而存在。读几行张枣的诗,除了纪念,也远胜于在此通篇浮泛的抒情。张枣和他的诗特斯联,张振朗没有嚎叫,没有地狱,没有力启时代的呼告,他的死也不曾为这大地增加或减少什么,不曾影响“庞大机器的正常运转”。但读杰出的诗,会映射出每个读者特有的心灵密码。在多数情况下,并不是我们主宰着诗歌,而是它的语言进入我们,并通过我们,传达永世的理智与感动。
photo from weibo
“活着就是改掉缺点 就是走向英勇的高处 在落叶纷纷中 依然保持我们躯体的崇高和健全”
著名诗人柏桦曾说,他着迷于他那已经开始的现代汉诗的新传统试验,着迷于成为一个古老的馨香时代在当下活的体现者毛驴县令。可是一切都没有等得及,那“悠远的”时间似乎刚开始就结尾了。但我此时仍笼罩在他那年轻影像的幻美之中,我要说,要说:极有可能由于他的早逝,由于这位杰出的诗歌专家的离场,我们对于现代汉诗的探索和评判会暂时因为少了他,而陷入某种困难或迷惑,张枣带给我们的损失,至少目前还无法评估。

“静的时候,
窗下经过的邮差以为我是我的肖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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"我们每天都随便去个地方,偷一个惊叹号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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